剪去了及胸的長髮。 這次剪髮理由很簡單——為了省下洗髮和吹整的時間。忙碌的生活中,有時簡化反而是一種解脫。
高三那年,學校解除髮禁,我滿心歡喜地留起了長髮。那是一段探索的時光,在各式造型嘗試中,似乎也能從中找尋自我。大二寒假結束,我頂著一頭亮眼的紅色短髮回到校園,師長喚我「紅妞」。 長髮、短髮,變成了一種風格的選擇,而非日常的負擔。畢業後,長髮再次成為日常,一留就是好幾年,直到母親確診癌末。
在那段照護的日子時間裡,為了多陪伴她一點,我再次剪去長髮。短髮讓我省下些許時間,更方便地面對生活的忙亂。母親辭世後,我維持著短髮,嘗試了一些短髮造型,有幹練俐落的,也有俏麗可愛的。長髮變成一種需要承受的負擔,而短髮則是一種適應生活的方式。漸漸地,短髮成了習慣。
時間流逝,髮絲悄悄地蓋住了頸背,默默地滑下肩膀,停留在胸前,短髮在忙碌中被長髮取代。我想,就這麼留著長髮也不賴,或許可以再次挑戰捐髮。
這次,我又決定剪去長髮。理由很單純,不是為自己替換造型,而是為生病的毛孩。安寧照護的日子裡,時間變得特別寶貴。於是,簡化再度成為我的選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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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進髮廊,新設計師接待了我。他好奇地問:「怎麼會想剪短?」 我說:「因為貓生病了。」
他微微一愣,似乎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理由。又問:「有沒有想要的髮型?」
「自然捲好整理的髮型,是不是鮑伯頭?」
「是啊,不過妳如果想更俐落一點,也可以。」
我一邊思考著,講座企劃正在進行中,俐落的短髮更能顯現專業感。但隨即回到這趟剪髮的初衷——還是鮑伯頭最合適吧。
剪髮過程中,設計師手法俐落,飛快地剪著濕髮。他推來烘髮機,我在熱風中閉上眼,微微的睏意湧上。髮絲全乾後,他開始仔細修剪,這次顯得小心翼翼,不再像先前那般乾脆俐落,似乎在尋找最佳的平衡。
「現在你還覺得我的自然捲適合俐落的髮型嗎?」我開玩笑地問。 他微微嘆了口氣:「剪短後捲度特別明顯,還是鮑伯頭最合適。」他的表情裡透著些許無奈,我驚覺不妙。
隨著一刀又一刀的剪裁,頭髮越來越短,我沒有多言,即來之則安之。頭髮總會再長,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。
離開髮廊後,外頭正刮著風,短髮被吹得凌亂。我散步到住家旁的小學,讓身體舒展片刻,感覺整個人也輕盈了許多。回到家洗手,看著鏡中微微毛躁亂翹的短髮,心中一怔——才剛剪完沒多久就亂成這樣。
回想結帳時設計師遞上名片自我介紹的畫面,我不禁苦笑,「他是不知道剪壞了?還是有無敵的勇氣?」
三千煩惱絲,名副其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