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女關係,不見得只有刻板印象以為的那樣——讀《宙的暖心料理》

by 夏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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町田苑香的小說總能讓我見識到人的其他面向,《宙的暖心料理》中的家庭關係尤其讓人深思。

宙的暖心料理
宙的暖心料理》,町田苑香著,王蘊潔譯,春天出版

故事概要

宙有兩個媽媽

《宙的暖心料理》主角川瀨宙有兩個媽媽,一個是生她的媽媽川瀨花野,是獨居在八十年屋齡日式老房子的插畫家。花野同母異父的妹妹風海,是養育宙的媽媽,同住的還有風海的丈夫、她的爸爸日坂康太,與表姐日坂萌,四個人同住的日子持續到宙幼兒園畢業那年。

日坂一家要搬到新加坡,康太認為不該讓宙與花野過著分隔兩地的生活。故事由宙與花野共同生活的日子揭開序曲。

亦師亦父的佐伯

廚師佐伯恭弘是花野的學弟,每天都會去坡道上的老房子做飯給宙吃,常陪宙聊天說心事。隨著相處日子的堆疊,對宙來說,恭弘的重要性猶如父親一般。

理所當然不見得理所當然

有些事,在多數運轉下,人們會覺得這樣這樣是理所當然。在《宙的暖心料理》裡,我讀到理所當然不見得理所當然的橋段,而這樣的類似橋段也存在於現實生活裡。

不知如何與小孩相處的媽媽

當宙聽見花野說「我果然不行,我沒有能力接她來一起同住」時,她覺得花野並不愛她,孤單感襲上宙的心頭。阿恭(恭弘)對她說,那是因為花野不知道該怎麼和宙相處。

「不知道?」 「比方說,有人幫助我們,我們就會說『謝謝』;如果犯錯,就會對別人說『對不起』。開心的時候笑,難過的時候哭,妳是不是覺得自己天生就知道這種事?但其實不是這樣,而是從小有很多愛我們的人反覆教導我們,我們才會學會這些事。我們認為理所當然的習慣,其實是有人不斷教導的結果。但是,沒有人教花野學姐,為什麼小孩子會受到大人的愛護,小孩子又是怎樣被大人疼愛。」

把別人家當自己家

青少年時期的妹妹常邀同學到家裡玩,一群同學中,H 最不得母親緣。「那孩子沒禮貌,進門從不跟我問好。也不懂得察言觀色,看到其他同學說『伯母好』,也不會跟著學。第一次來不等我招呼就一屁股坐下,還逕自開冰箱找飲料喝。哪有客戶把別人家當自己家的!」母親跟我抱怨H。

H 家開鐵工廠,住家就在工廠後方,家裡的客廳就像鐵工廠的休息室一般。工廠有四、五名員工,不時還有一些洽公的客戶或廠商上門。H 從小看著這些人流來來去去,員工叔叔伯伯們隨興地進出「她家」,開冰箱找飲料喝,逕自坐在沙發上翻報紙、看電視,或打盹。H與人互動的基本被儀,就在從小身濡目染的環境下,獨樹一格。

哪有人當了媽媽還不知如何與小孩相處?哪有客人不等主人同意,就表現的像在自己家一般的隨興呢?事實上是,某些理所當然對某些人來說,卻不是理所當然。

母親角色的刻板印象

我媽不准我叫她媽媽

花野要宙對她直呼其名,宙不明白為什麼不能叫她媽媽。花野說:「可能是因為我還沒有做好別人這樣叫我的心理準備吧。」孩子直呼媽媽的姓名,看在外人眼裡,是否會覺得這孩子不懂禮貌呢?

因為工作緣故見到小茹的媽媽,人既熱情又親和。小茹說:「我媽不准我叫她媽媽,她說這樣把她叫老了。」小茹的媽媽說:「她長大後,我覺得當母女不如當姐妹,感覺比較沒有距離,我更能尊重她的想法,她也更樂於分享她的心事。」從她們兩人的互動看來,不知道她們是母女的,更覺得她們是姐妹。在她們覺得「理所當然」的「關係」裡,在我眼裡是新奇的。

不要期待媽媽是母親

大崎瑪麗的外公很喜歡畢卡索,她的媽媽──桃子,以畢卡索的情人瑪麗・德蕾莎的名字給她取名。桃子沒有繪畫天份,把「成為一名畫家」的期望寄託在瑪麗身上。孩子承擔父母期望長大的故事見怪不怪,如果孩子可以快樂地依循期望長大,雙方都會很開心。但如果孩子做不到呢?

大崎瑪麗:「在我說討厭畫畫之後,她就不管我了。她那個人無法成為母親。」她曾經難過、曾經憎恨,不知道煩惱了多少個夜晚,她說: 「我最後終於想透了,我和她相處時,希望她扮演好『母親』的角色,所以才會受傷,其實只要把她想成『家人』就解決了。」

「媽媽並不是我希望的、期待中的『母親』,但是,她盡了身為我的『家人』的義務,⋯⋯只因我對『母親』這個角色抱有期待,產生了少許的不愉快和失望。……我也不是媽媽眼中的出色『女兒』⋯⋯,所以我相信媽媽同樣對我很失望,並不是只有我覺得受委屈。我無法回應媽媽對『女兒』的期待,那我也不要期待媽媽是『母親』。⋯⋯雖然說不要對對方有任何期待聽起來很薄情,但我相信應該這麼做。」

打破世俗眼光的定義

町田苑香的小說總能讓人跳脫思維的框架,我們總不自覺的受限於人與人之間各種關係的刻板印象,瑪麗與她的母親桃子、宙與她的母親花野,她們間的母女關係都不像一般世俗的定義,這種情形並不會只出現在小說裡。

「藍白拖」的小孩不愛上學,他就帶他去旅行;後來小孩不愛旅行了,藍白拖就帶著他去工作(在工作環境適合小孩在場的前提下)。就世俗眼光來看,這樣的父子關係是離經叛道的。就連藍白拖執行中的「百工計劃」,也有人批評那不是世俗眼光的中年男子該有的工作模樣。但只要鏡頭拉遠一點來看,就會發現那並不違背最根本的東西,無論是父子關係,或家庭收入。

結語

《宙的暖心料理》提醒了我,親情的定義不該被固定的社會框架所限制。無論是母女之間的期待,還是父子之間的互動,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相處模式。町田苑香透過故事,展示了家庭關係的多樣性,也讓我們重新思考「愛」的本質。在親密關係中,與其抱持著不切實際的期望,不如學會尊重彼此的差異與限制,這才是維繫關係的真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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