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事變遷:改變、記憶與遺忘的故事

by 夏離

在《笑忘書》1第一部〈失去的信件〉的開頭,描述了一段令人深思的歷史:

1948 年,布拉格。共產黨領袖柯勤蒙・戈特瓦在巴洛克式宮殿的陽臺上,向聚集在舊城廣場的數十萬群眾發表演說。雪花紛飛,天寒地凍,戈特瓦光著頭站在那兒。克雷蒙提斯滿懷關愛地將自己的氈帽脫下來,戴在戈特瓦的頭上。

這張照片被黨的宣傳部複製了數十萬份。四年後,克雷蒙提斯因叛國罪被處以絞刑,宣傳部隨即抹去了他的存在。從此,戈特瓦在照片中獨自站在陽臺上,只有頭上的氈帽仍然訴說著克雷蒙提斯的故事。

米蘭・昆德拉在這段歷史中寫道:「人類對抗權力的鬥爭,就是記憶與遺忘的鬥爭。」這讓我聯想到「景物依舊,人事全非」這句話,也讓我思索起改變與遺忘的力量。

遺忘與改變的故事

過渡的困難:文祥與麗紅的故事

文祥是一位營造業自營商,在妻子的推薦下,聘請了朋友麗紅負責公司的帳務與行政工作。儘管文祥告知麗紅,由於公司規模較小,待遇不如她先前的工作,麗紅仍欣然的接受了這份工作。

麗紅並非商科專業出身,她用流水帳方式記錄各工程的收支,將各種文件彙整得有條不紊。文祥將心力放在洽談新工程上,談了一個又一個建案。在文祥覺得兩人合作無間的此時,她卻因私人原因在短短半年後便提出了離職,這讓文祥感到困惑和失望。

文祥談論此事時,嘴裡反覆叨唸著:「怎麼可以這樣,當初都說好了,薪水會比她以前的工作低,她也說好,如今怎麼可以反悔?」說好的事怎麼可以反悔,是文祥執著的點,他無法接受麗紅的說變就變。

麗紅的婚姻亮起了紅燈,她成為一個需要獨自撫養女兒的單親媽媽,因此轉職到待遇更好的職場成為她的首要任務。儘管文祥理解麗紅的處境,但他仍無法接受這種突然的變化,特別是因為這對公司的運營帶來了混亂。

文祥說:「我能理解麗紅她私人的處境,但我就是很介意她離職,薪資本來就都談好的,期間我也有調薪,待遇也符合業界的水準,結果她只來半年就依勞基法規定提出辭呈,時間到就離職,工作根本無人交接。」

一番對談之後,文祥看清問題的根源。這讓文祥意識到,真正令他煩躁和焦慮的不是麗紅的離職,而是公司業務的紊亂和他對於人事管理的不熟悉。

要解決這些問題,首先需要正視和理解自己的情緒,尋找出其根源,才能找到相應的解決方案。

情緒生起時,先做個幾次深呼吸,問問自己:「我現在是什麼情緒?」
再問問自己:「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?」一層層的叩問,探究情緒的根源。

婚姻的變遷:嬌妹的故事

嬌妹的離婚事件搞得沸沸揚揚,除了當事者雙方形同水火之外,還波及了周遭一票親友。伶雁——嬌妹的表妹兼知己,對她說:「要不要先想想當初為什麼要結婚?那時大家都反對,而妳一意孤行。如今妳要結束這段這段當初眾叛親離爭取來的婚姻,能不能有更和緩的進行方式,不要搞得大家雞飛狗跳的。」

嬌妹搖頭:「他變了,再也不是我認識的他,我就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單身。」她開始訴說先生的罪狀,一長串的叨絮後,伶雁問:「這些,不就是當初大家反對妳嫁給他的因素嗎?」

嬌妹語塞,接著駁斥:「難道我踩了狗屎,還要繼續把屎留在鞋上聞屎味嗎?」

「當然不是,」伶雁說:「妳要離婚,是大家都贊同的事,但他反應這麼激烈,夜半三更打遍所有人的電話要人幫他評理。或許我們都該靜下心來再想想,有沒有其他方式可以降低離婚帶來的衝擊,盡可能的好聚好散,這對孩子來說也是重要的。」

嬌妹翻一下白眼,用堅定的語氣,一字一字慢慢的說:「他~變~了!再也不是我愛的他,我一刻都不想再與他保持婚姻關係。」

對嬌妹來說,婚姻的決裂來自另一半的改變,加諸於身的不堪讓她極想掙脫婚姻牢籠。詭異的是,嬌妹陳述另一半的品性為人,就親友們看來是本就存在的事實。那麼這之間變的又是什麼呢?是嬌妹的先生過去在她面前是另一個樣貌嗎?

隨著事件的深入,真相逐漸浮現:嬌妹已經心有所屬,急於離婚是為了與情郎光明正大的在一起。她所指的變,其實是自己內心的變化,只是她不願面對罷了。

新的篇章

這三個故事揭示了記憶、遺忘與改變的多種面貌。無論是歷史的痕跡被刻意抹去,還是個人生活中的劇變,每一個故事都在提醒我們:記憶不僅僅是過去的記錄,更是我們抵抗遺忘、面對變遷的力量。

正如米蘭·昆德拉所言,「人類對抗權力的鬥爭,就是記憶與遺忘的鬥爭。」我們每一個人都在這場鬥爭中扮演著自己的角色,在記憶與遺忘的交織中,找到屬於自己的道路。無論面對何種變化,只有正視內心的情緒和變化,才能真正理解和應對人生中的挑戰與轉折。

在這個快速變遷的時代,我們更需要珍視記憶,正視改變,以積極的態度迎接未來的不確定性。希望這些故事能為你帶來啟發,讓我們在記憶與遺忘之間,找到內心的平衡與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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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. 笑忘書》, 米蘭‧昆德拉著, 尉遲秀譯,皇冠文化 ↩︎